英伟达海外狂飙遇阻：美中角力 AI 芯片风云

在科技的浩瀚星图里，人工智能是最耀眼的星辰，英伟达则是芯片制造的关键舵手，这家芯片制造商预计今年海外销售额将超过 100 亿美元，其 AI 业务本在全球乘风破浪，多国争抢其芯片欲于竞赛中突围。可拜登政府新规突降，如风暴欲阻其航程。

8 月初，不丹国王从他所在的这个亚洲内陆国家的山区出发，前往英伟达的总部。英伟达是一家位于硅谷平原地区的人工智能芯片制造商。

旺楚克国王进行了两小时的参观，并聆听了英伟达全球业务负责人杰伊・普里的介绍，普里讲述了不丹在数据中心的投资以及英伟达芯片如何能与该国最大的自然资源 —— 水电相结合，进而打造新的人工智能系统。

这样的推销活动只是英伟达在过去两年面向各国国王、总统、酋长以及政府部长所开展的数十次活动之一。许多国家随后纷纷投入数十亿美元，助力本国政府构建超级计算机或生成式人工智能系统，希望能在这项可能会成为本世纪决定性技术的领域中占据竞争优势。

然而在华盛顿，官员们担心英伟达在全球的销售热潮可能会增强对手的实力。现在，拜登政府正在制定相关规定，旨在加强对人工智能芯片销售的管控，并将其转变为一种外交工具。

据四位了解拟议限制措施但未获公开谈论许可的人士透露，拟议的框架将允许美国盟友不受限制地采购，而对手则会被完全禁止采购，其他国家将根据其与美国战略目标的契合度获得相应配额。

这些限制措施将威胁到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所称的 “主权人工智能” 国际扩张计划。今年秋季，黄仁勋辗转全球各地，在三个月内行程超过 3 万英里，而且该公司预计今年来自美国以外国家的销售额将超过 100 亿美元。

如今，像沙特阿拉伯、马来西亚和不丹这样有意向的买家可能会陷入美国与中国之间争夺人工智能霸权的竞争之中。购买英伟达芯片可能需要与经批准的美国和欧洲云服务运营商合作，并且要向美国政府做出其他保证，确保相关技术不会与中国共享。

黄仁勋已在最后时刻发起游说行动，试图弱化这些规定的影响，不过可能为时已晚。

“每一届美国政府都已明确表示，除非中国政府改变其在全球舞台上的姿态和运作方式，否则美中之间的技术竞争将会持续下去，” 美国企业研究所专注于国家安全和技术领域的非驻所高级研究员克龙・基钦说道，“像英伟达这样的公司应该预见到管控会日益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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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浪潮

2019 年，来自如今的塞尔维亚的前英伟达高管萨沙・奥斯特伊奇得知，他的祖国正在考虑采用中国华为公司的人工智能芯片来支持国内初创企业。于是，他鼓励塞尔维亚官员先去考察英伟达。

塞尔维亚领导人在参观完英伟达总部后被说服，他们认为购买四台英伟达超级计算机（每台售价约 50 万美元）有助于加速本国科技产业发展。

塞尔维亚议会总统顾问斯特凡・巴扎表示，一些塞尔维亚人曾对这项投资提出质疑。不过在 2021 年收到这些计算机后，塞尔维亚的初创企业数量从 200 家激增至 800 家。

2022 年末 发布的 让塞尔维亚的这一举措显得颇为明智。这款由人工智能驱动、一夜成名的聊天机器人引发了各国对英伟达人工智能芯片的抢购热潮，毕竟英伟达控制着该市场 90% 的份额。即便当时芯片供应短缺、采购困难，各国仍竞相抢购，部分原因在于 在包括沙特阿拉伯和越南在内的二十多个国家无法使用。如果这些地方想要发展人工智能技术，显然他们只能自行构建。

从左至右依次为英伟达的杰伊・普里、黄仁勋与越南总理范明政以及该国计划与投资部长阮志勇，本月摄于河内。图源：法新社 — 盖蒂图片社

“由此产生的意外后果在业界产生了涟漪效应，让大家意识到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技术，或许不应依赖外国，” 曾就职于英伟达、如今是其竞争对手 AMD 全球人工智能市场高级副总裁的基思・斯特里尔说道，“这引发了抢购热潮。”

在世界各国首都，人们愈发坚信应将人工智能视为一种公共资源。鉴于其重要性，官员们担心必须投入资金，否则就可能在经济和军事方面落后于对手。而且许多国家希望通过将数据保留在本国境内来增强安全性，以便保护敏感信息。

普里在一次采访中表示，英伟达针对各国日益增长的兴趣做出了回应，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与各国政府合作。他和斯特里尔会与外国领导人会面，商讨他们的计算需求，而黄仁勋则会激发人们对投资建设配备英伟达芯片的数据中心的热情。

这些采购行为改变了各国政府对待计算的方式。直到最近，较小的国家大多从微软、谷歌等云计算巨头那里租用计算能力，这样就省去了支付软件更新、工程支持以及半导体升级等费用的麻烦。而现在，它们开始自行承担这些工作。

丹麦就是众多急于联系英伟达的国家之一。丹麦出口与投资基金（EIFO）首席执行官佩德・伦德奎斯特表示，丹麦领导人在 2019 年就首次与黄仁勋进行过交谈，但当时并没有迫切的投资意愿。在使用了 之后，丹麦领导人认识到了这项技术的强大威力，于是便主动联系英伟达购买其芯片。

10 月，黄仁勋与丹麦人工智能高管纳迪娅・卡尔斯滕以及丹麦国王腓特烈十世在一起。丹麦也是众多急于联系英伟达的国家之一。图源：欧洲新闻图片社 / 欧洲新闻通讯社 / EPA，通过 发布

丹麦出口与投资基金（EIFO）和专注于研究的丹麦非营利组织诺和诺德基金会联手投资 1 亿美元打造了一台超级计算机。经过 6 个月的建设，这台超级计算机于 10 月亮相，它配备了 1528 个人工智能芯片，重达 30 多吨。

“我们需要创新，并且要在应用研究和商业之间建立紧密联系，” 伦德奎斯特说道，“要想脱颖而出，超强的计算能力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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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外交

随着各国纷纷排队购买英伟达的芯片，拜登政府出台了相关规定，对该公司的销售情况进行监控。美国担心与中国有联系的国家可能会为中国研究人员和企业提供获取英伟达芯片的途径，毕竟中国已设定目标，要在 2030 年成为世界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军者，因此美国要求部分国家在采购时需获得许可证。

阿联酋是首批寻求许可证的国家之一。2022 年，该国专门拨出 1000 亿美元用于人工智能投资，并计划打造本地区运算速度最快的超级计算机。

美国官员从中看到了机会。近十年来，即便在警告过存在网络安全风险以及华为与中国共产党的关联之后，他们仍难以说服各国停止使用华为产品。

许可证要求以英伟达芯片为契机提供了一种新的解决办法。

作为能够使用大量英伟达尖端芯片协议的一部分，阿联酋领先的人工智能企业 G42 承诺放弃使用华为技术。10 月，该公司推出了一台配备价值 3000 万美元英伟达芯片的超级计算机。

据两位了解相关讨论情况的人士透露，今年夏天，白宫国家安全部门和商务部官员开始告知芯片行业高管，他们正在制定一项新的人工智能政策。政府官员表示，目前针对阿联酋和其他国家的许可证审批流程颇为繁琐。他们希望出台一些规定，让在国外建设人工智能数据中心变得更容易，同时提高追踪芯片流向以及防止芯片流向中国的能力。

他们还希望通过用批量审批制度取代许可证审批流程，让像阿联酋这样的国家更容易购买英伟达芯片，批量审批制度允许向各国销售芯片，但设有预设上限。

9 月，拜登总统在白宫欢迎阿联酋总统穆罕默德・本・扎耶德到访。图源：《纽约时报》汤姆・布伦纳摄

本月，相关规定的草案开始在芯片游说者之间流传。这些限制措施将为美国和欧洲云计算提供商建设的数据中心提供更快捷的审批，芯片数量上限可达数十万枚。但对于来自其他国家的公司而言，审批流程将会更慢，审查也会更严格。

据三位了解相关通话情况的人士透露，黄仁勋和英伟达的总法律顾问蒂姆・泰特致电拜登政府官员，称这些规定会损害公司利益。业内其他人士也表达了类似担忧。

英伟达发言人肯・布朗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全力支持国家安全，并且很乐意提供政府制定政策所需的任何信息。” 他还补充道：“对主流数据中心产品设限将会是一种重大的政策转变，这不但无法降低滥用风险，反而会威胁到经济增长。”

美国商务部拒绝置评。

上述人士表示，相关规定预计将在未来几周公布，黄仁勋已经与接近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的相关人士进行了接触，希望他们能在 1 月撤销这些规定。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瓦德瓦尼人工智能中心主任格雷戈里・C・艾伦表示，特朗普政府将如何处理这一政策尚不明朗。不过，美国参众两院的共和党领导人曾抨击拜登政府此前针对芯片技术和中国所采取的限制措施力度太弱。

“我们正在与中国进行一场人工智能竞赛，我们不希望美国公司给这场竞赛中的对手提供助力，” 艾伦说道，“我们希望它们站在我们这边，而且只站在我们这边。”